【麦雷】Sunset again （无归之旅番外）
【麦雷】无归之旅番外
Sunset Again
正文部分点我无归之旅
又甜又荤就对了
（一）
跟你少年时的爱人重新把当年一起走过的旅途再走一遍本应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格雷格·雷斯垂德探长嚼着西瓜味口香糖，他摇下车窗，把干练的手臂搭在晒得发烫的金属窗框上面，饶有兴致地看着迈克罗夫特扛着两个大得可以兜走小孩的购物袋吭哧吭哧地跑过来。
这个在热死人的大夏天也不愿意脱掉西装外套的高个子男人把那一堆零食甩到车里，然后钻进副驾驶座翘起二郎腿，优雅得像个授勋的公爵。“冰镇汽水、薯片、巧克力、奶酪棒，坚果面包、曲奇饼干、黄油布丁、洋葱圈——热量炸弹。比起上个月，你胖了至少两磅。”他这么评价道，一边毫无心理压力地撕开了一包番茄薯片。
格雷格挑着眉毛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
迈克罗夫特哪都变了，这个差自己半个脑袋的小胖子一没留神就窜到了六英尺多，肉嘟嘟的脸蛋变得棱角分明（捏起来手感差多了），然而他的语气依然那样刻薄，态度还是那样欠揍——格雷格总觉得他的额头正中间就印着一串醒目的“惹到你是我的荣幸”。
果不其然，迈克罗夫特面不改色地咔吧咔吧嚼着薯片，火力全开地想要惹恼格雷格：“前面就是考文垂。”他说，“所以你要去那个加油站的卫生间里自慰吗？”
看吧。德性。
然而格雷格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撩就炸的小毛孩子了。他凑过去趴在迈克罗夫特的肩膀上，几乎要贴上他的耳朵：“对啊。一起吗？”
谁承想迈克罗夫特欢欣鼓舞地笑起来，他腆着他那厚到悖逆人伦的脸皮，自然得体、落落大方地接受了邀请：“好的。你要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格雷格给了他一记头槌，然后气急败坏地转过脑袋开始专心致志地害羞。
（二）
吉普车在乡村公路上慢悠悠地开。
“话说，”迈克罗夫特突然想到，“你当初是故意装作记不得我的名字吧。你叫我迈克勒斯特、迈克格里尔斯、迈克斯拉夫。”
“什么？怎么会呢！”格雷格大声抗议道，“我当然不是故意的，迈克斯拉特。”
“好吧，我错怪你了。格雷厄姆。”
（三）
由于格雷格严令禁止迈克罗夫特把考文垂大轰炸和粗野主义建筑再科普一遍（“因为你当初说的我都记住了！”“那好吧。你告诉我什么是粗野主义建筑？”“就像那样——那边那个长得跟电脑音箱似的建筑。就那样。”），他们只是抱着两杯冰淇淋默默地看着考文垂大教堂。
“那明明就是个巨型音箱。”格雷格不甘心地强调着。
于是迈克罗夫特皱着眉头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那么你就是个巨型冰淇淋。”
（四）
上帝！烦死了！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总是贱兮兮的！
格雷格·雷斯垂德把车停到黄昏的山坡上，突发奇想想要揍迈克罗夫特一顿。雷厉风行的探长当即送上了一记热乎的上勾拳，然而不知有意无意他偏偏没打中，反而被迈克罗夫特扑倒在草地上（“没办法，我好歹是个特工。”）。于是他们像两只闹别扭的猫咪那样扭成一团，然后连拉带扯地滚到吉普车里狠狠地做了一顿。
（五）
在利物浦的阿尔伯特码头，迈克罗夫特接了一通安西娅的电话。他沉着眉毛，一双眼睛冷酷凶残得像饿了半个月的鹰；异样强大的高压气场使他变成了一台小型制冷机，随便看他一眼这个夏天的温度都能莫名其妙地往下直降二十摄氏度。
格雷格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他，他自顾自地躲到一旁，举着一包薯条逗海鸥。
“来吧！海盗们！”他把薯条夹在指缝里挥舞着（就像金刚狼那样），等海鸥一过来就迅速闪开，“有胆量就从我手里抢走宝藏！”
码头上的小朋友很喜欢他，三两个围过来，探着小脑袋好奇地观望着这个情绪高涨、行为幼稚、拥有非常帅气的金属机甲左腿的灰头发叔叔。格雷格一向欢迎小朋友，他兴高采烈地把薯条分给了孩子们，让他们夹在手指缝里——于是码头上出现了奇异的一幕：一只大金刚狼带着一帮小金刚狼满地乱窜，还一边冲着海鸥大吼大叫。
码头上的路人看着他们笑起来，甚至有一个端着相机的年轻人上来搭讪。
“您好。”他羞涩地对格雷格微笑着，“我能给您拍张照片吗？”
格雷格显得很高兴。“哦，别客气，当然可以。”他说着，一边得意洋洋地高高撩起了左边短裤的裤腿，向那个年轻人炫耀着他炫酷的义肢，“请你一定要把这个阿森纳队徽拍进去，还有这个小小的笑脸。”
年轻人带着某种倾慕的眼神看着格雷格的脸（当然，格雷格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在全心全意地证明自己的阿森纳限量款义肢真的是酷炸了，如果可以，他简直想要扛着它环游海滩），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这个笑脸有什么含义呢？我可以——恕我冒昧，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当然可以。”格雷格大方地摆了摆手，“这个笑脸是——”
“是我的标记。”迈克罗夫特说。格雷格和年轻人吓了一跳。
迈克罗夫特不知何时像一只幽灵那样悄无声息地飘过来，在格雷格肩膀后面探出脑袋冷冰冰地打断了他们友善的对话。他似乎还没来得及收敛起自己的气场——他一出现，跟在格雷格身后的一串小孩子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就连眼前这个端着相机的年轻人也惊慌地愣住了几秒。
格雷格依然怡然自若，似乎一点都不受这种气场的影响。他向后伸出手把迈克罗夫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亲昵地揪住他的脸蛋：“事情解决了，嗯？”
“解决了，一点小问题。”他顺从地伏在格雷格的肩膀上，像一只被驯化的黑豹，“你们在聊什么？”
“他想摸摸我的义肢。”格雷格微笑着看向那个紧张的年轻人，“这是我的男朋友。”他对他说，“能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年轻人擦了擦自己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决心不再提及义肢的事。他指了指码头边的一处栏杆：“站在那儿拍行吗？那里风景很好。”
格雷格和迈克罗夫特得到了一张相当不错的纪念照，海面温和平静，阳光正好，他们笑得很开心。
格雷格真心实意地想要请那位优秀的摄影师吃一份冰淇淋，但是那个年轻人忌惮地看了一眼迈克罗夫特，婉言谢绝了格雷格的好意。
“都怪你。”格雷格看着年轻人匆匆离开的身影，“你总是凶巴巴的，把人吓跑。”
迈克罗夫特满脸无辜：“我什么也没做。”
“你明明可以笑一笑，这样就可爱多了。”格雷格用手指扯着迈克罗夫特的嘴角强迫他笑起来，“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摆出一张臭脸要赶跑人家？”
迈克罗夫特承认得不带一丝犹豫：“是。因为他只是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你不会不允许我正当地宣誓一下主权吧？”
格雷格笑得花枝乱颤：“你在吃醋。”
“有那么一点。”迈克罗夫特皱起眉头命令道，“快点安慰我。”
格雷格慷慨地给了迈克罗夫特一个熊抱。
你瞧，就算他长成了一个凶巴巴的西装男，也跟当年的小胖子没什么区别——一个嘴硬又幼稚的孩子，但总是很乐意在格雷格面前适时地放下身段撒撒娇。他甚至还留着当年那个海盗船钥匙扣，并且几度眼巴巴地指着船帆上那个胖胖的骷髅问格雷格自己现在还像不像它。
“一点儿也不像，你比它帅多了。”格雷格会故意装出一副敷衍的语气这样告诉他的迈克，即便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假的。
（六）
格雷格拉着迈克罗夫特穿过峡谷，在落日之前爬上断崖。
绵延的山峦温柔地环抱着峡谷，金黄色的林海中每一个浪涛都在雀跃，风声依旧浓烈，残阳像圆杯里漾满情欲的热红酒。
他们坐在崖边，沐浴在与当年别无二般的暖色柔光里。
格雷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根烟，一根递给了迈克罗夫特，一根塞进了自己嘴里。烟气在夕阳的光线下绕着他们升腾，格雷格盯着烟头上跳动的橙色火星哑然失笑。
“当年我们到最后一刻还在说着‘以后’。你跟我说‘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多抽两次就习惯了’。”格雷格看着夕阳，陷入那段遥远却鲜明的回忆中去。
“你还对叫我‘以后’都别再抽烟。”
“你瞧，我们都食言了。”格雷格举了举手中的烟屁股，“我们当初说好都不再抽烟的。”
迈克罗夫特沉默了一会儿。“这不能怪我。你把我丢下一走了之，我想你的时候只能抽烟。”他说，“因为那个傍晚我们亲吻的时候，你尝起来有香烟的味道。”
格雷格唏嘘地叹了口气，眼睛里涨起萦绕已久的愧疚和柔软的爱意。他掐灭了烟头，扶着迈克罗夫特的脸颊让他看向自己：“对不起，迈克。我能想象你独自醒来的时候有多么绝望。”他的声音就像这个温柔的黄昏，“可是那时我根本感受不到希望，哪怕你一遍遍地许诺，一次次地安慰我。因为那时的我从没想过失去一条左腿之后我的生活还能像今天这样完美，我不想拖累你——那晚在吉普车里，我想象到的画面全是我成了一个废物之后，你对我疏离厌弃的眼神，觉得你迟早会抛下我这个累赘……”
“我明白，格雷格。”迈克罗夫特打断了他，用拇指揉开格雷格紧锁着的眉头，“我们会分开，只不过是我们那时都不相信我们会有未来。但是那已经过去了，我们早已身处于我们那时未曾企及的未来之中。”他轻轻转过格雷格的身体，让他面向群山之后盛大璀璨的夕阳，“落日西沉，朝阳升起。往后我们还可以见证无数个这样的黄昏，因为我们拥有漫长的未来供我们消磨。”
格雷格浸淫在浓烈的归属感之中热泪盈眶，他的胸膛因为胀满安心和希望而上下起伏。转头看见迈克罗夫特成熟平和的微笑的时候，他忍不住攀上爱人的肩膀，在他的嘴角轻轻留下一个暖融融的浅吻。
格雷格还想说什么，可刚要退开就被迈克罗夫特重新拥抱住坠入了一个漫长热烈的亲吻。他托着他的后脑勺，温柔地打开他的口腔，啃咬着他的舌头和嘴唇，像是要给当年那个被眼泪截断的吻添上一个不留遗憾的序章。他在他嘴里尝到的不只是香烟的味道，还有西瓜口香糖的甜味、他们共用的那管薄荷牙膏的沁凉，以及他自己身上古龙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没有绝望，满是细碎的温馨和滚烫的热忱。
上帝啊，什么都别说了。我爱你，我永远不会厌弃你。迈克罗夫特想，我会在此后的每一天亲吻你——即使是另一个告别之吻，那也不会是终结。
因为命运的轨线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交织，并且还将延续。
因为他们的未来在辉煌灿烂的黄昏里交融。
——相爱的人最终不会在某处相逢，他们永远寓居于彼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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